法国政府一夜垮台。
马克龙紧急调动八万军警上街。
这不是演习,不是政治秀,而是国家机器在真实崩解边缘的应激反应。
2025年9月10日,“封锁一切”抗议运动全面爆发。
巴黎地铁停运,戴高乐机场四分之一航班取消,香榭丽舍大街燃起路障,防暴警察与示威者正面冲突。
催泪瓦斯的烟雾尚未散尽,欧元汇率已应声下跌,CAC40指数开盘暴跌2.3%。
法国正在经历的,远不止一场街头骚乱——这是一场政治合法性的系统性溃败。
导火索是贝鲁政府提出的2026年财政预算案。
方案明确要求削减公共支出、压缩带薪假期、冻结部分养老金。
这些不是模糊的“优化建议”,而是写入财政文件的具体条目。
公共支出削减直接冲击基础设施维护、地方教育拨款与基层医疗运营;带薪假期减少则挑战法国劳动法的核心传统;养老金冻结更触及数百万退休人员与即将退休者的生存预期。
政府试图用财政纪律换取赤字控制,却完全低估了社会契约的脆弱性。
民众的愤怒不是临时起意。
法国经济增长长期疲软,青年失业率持续高于15%。
物价连年上涨,2024年食品通胀率达7.2%,而工资增长停滞在2%以下。
高福利体系正在失血——公立医院护士人手短缺30%,公立学校教师编制连续五年缩减,地方市政服务响应时间不断拉长。
人们不是反对改革,而是拒绝单方面承担改革成本。
当政府一边宣称“财政不可持续”,一边对跨国企业税收漏洞视而不见,对金融资本利得税保持沉默,紧缩政策就变成了阶级转嫁。
贝鲁政府在议会不信任投票中倒台,反而激化了局势。
全法200多个城市当晚爆发庆祝集会。
这不是对新政府的期待,而是对旧体制的唾弃。
民众欢呼的不是某个政党的胜利,而是传统政治精英集体失能的证明。
这种情绪迅速转化为行动力。
“封锁一切”不再只是工会口号,而成为跨阶层的动员指令。
公交司机、急诊护士、大学讲师、快递员——不同职业、不同年龄的人在同一时间走上街头,举着“我们不是预算线”“要面包,不要 austerity(紧缩)”的标语。
马克龙政府祭出八万军警,规模直逼2018年“黄背心”运动峰值。
但这次不同。
2018年抗议针对燃油税,目标单一;如今的愤怒指向整个治理逻辑。
警察站在街头,防暴盾牌后是同样焦虑的面孔。
许多一线警员私下承认:他们的养老金也在被削减名单上。
一位巴黎宪兵在匿名社交帖中写道:“我们被命令镇压那些和我们处境相同的人。
这合理吗?”
体制内部的信任裂痕,比街头的路障更难修复。
9月10日当天,抗议者向防暴警察投掷法棍。
这不是挑衅,而是绝望的象征性表达——“我们要吃饭”。
64岁的公交司机让-吕克说:“我工作40年,指望退休后陪孙子。
现在政府说冻结养老金、取消假日,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。”
25岁的护士玛丽昂举牌:“医院裁员让我们天天超负荷,现在还要砍医疗经费。
政府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。”
这些声音不是个案,而是系统性剥夺感的集中爆发。
公共服务从业者发现,自己既是国家运转的支柱,又是财政紧缩的首要牺牲品。
马克龙陷入无解困局。
推进改革,抗议升级;妥协退让,反对党指责软弱。
他的支持率跌至15%,创总统任期新低。
极右翼国民联盟支持率升至31%,反映民众对传统政党的彻底失望。
更致命的是组阁困境。
贝鲁下台后,总统府尝试接触多个政党领袖,无人愿意接任总理。
原因明确:当前议会极度碎片化,任何新政府都难以获得稳定多数。
强行组阁只会重蹈贝鲁覆辙——几个月后再次被不信任案推翻。
法国政治已陷入“瘫痪循环”:政府短命→政策断档→民众转向极端→议会更分裂→政府更短命。
这一循环的根源在于半总统制与多党碎片化的结构性冲突。
2024年立法选举后,没有任何政党获得绝对多数。
马克龙阵营仅以微弱优势领先,必须依赖中间派或技术官僚维持运转。
但财政紧缩这类高敏感议题,极易触发小党倒戈。
贝鲁预算案失败,不是政策设计失误,而是政治基础崩塌。
当议会无法形成稳定多数,任何重大改革都注定流产。
技术官僚可以计算赤字缺口,却无法弥合社会撕裂。
危机迅速外溢至欧洲层面。
法国是欧盟核心成员国、欧元区第二大经济体。
其政局动荡直接冲击金融市场。
9月10日,法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飙升至3.8%,创三年新高。
投资者抛售法国资产,转向德国国债避险。
经济学家估算,若抗议持续一个月,GDP将损失1.2%,相当于200亿欧元蒸发。
更深远的影响在于政治示范效应。
若法国无法通过民主程序解决财政困境,其他高福利、高债务国家(如意大利、西班牙)将面临更大压力。
欧盟财政规则可能被迫松动,或引发新一轮主权债务担忧。
深层问题在于代议制民主的失效。
过去二十年,欧洲政治精英普遍依赖技术治理:用央行独立性控制通胀,用财政规则约束赤字,用结构性改革提升竞争力。
这套逻辑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达到顶峰。
但民众体验到的不是“稳定”,而是公共服务缩水、工作不稳定、阶层流动停滞。
当经济增长红利无法转化为生活改善,民主制度就失去正当性。
法国人不是反对市场经济,而是拒绝“只有市场,没有社会”的治理模式。
当前僵局没有简单出路。
新政府若继续推行紧缩,抗议只会更猛烈;若放弃改革,财政赤字将突破欧盟3%红线,引发更大危机。
极右翼或极左翼上台同样无法破解困局——前者可能撕毁欧盟财政协议,引发金融动荡;后者主张大规模公共支出扩张,但缺乏财政可持续方案。
真正的解方需要重构社会契约:重新定义税收公平、公共服务边界与代际责任。
但这要求政治精英承认过去十年的治理失败,并与民众展开真诚对话。
目前,无人迈出这一步。
夜幕下的巴黎恢复表面平静。
地铁恢复运行,游客重新聚集在埃菲尔铁塔下。
但街角咖啡馆的谈话从未停止:“下个月工资能涨吗?”
“孩子学校的老师又走了两个。”
“听说养老金又要改革。”
这些低语比催泪瓦斯更持久。
八万军警可以清空街道,却无法清除人心中的不信任。
当一个国家的公民不再相信制度能保护基本尊严,再多的防暴装备也只是纸糊的盾牌。
法国的乱局才刚开始。
只要财政紧缩与社会公平的矛盾未解,只要政治碎片化持续,只要民众感到被系统性忽视,下一次“封锁一切”只会来得更快、更猛烈。
这不是预言,而是逻辑必然。
政府可以调动军警,但无法调动人心。
而人心一旦流失,再强大的国家机器也终将锈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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